抑郁的背后深藏着创伤
导语:她是家长眼中的乖孩子、老师眼中的好学生,她从不发脾气、努力学习、善于克制自己。然而,自从踏入社会后,虽然工作、收入都不错,但抑郁情绪越来越严重地包围着她。她常常莫名其妙被情绪所困,感到人生无意义,曾多次割伤自己、撞墙等自残行为。
毕云今年23岁,患抑郁症已在服药,因无法抑制的割腕、撞墙等自残倾向和行为而前来进行心理咨询求助。
外人看来,毕云大学毕业,在网络公司做设计,工作自由收入好,应该活得不错。可毕云觉得,自从踏入社会,抑郁情绪越来越严重地包围着她,有过多次用小刀割伤自己、撞墙等自残行为。在最近一次自残中,又动了自杀的念头,用力往自己的手腕割了一刀,被家人及时发现而挽回生命。事后,毕云也觉得挺可怕的,那是一股难以控制的力量驱使自己去做,而她理智上知道,自己没有必要离世啊,有不错的工作,还有爱护自己的父母,于是她一边服用药物一边寻求心理咨询的帮助。
曾是公认的乖孩子,从不发脾气
了解毕云的生活状况及家庭背景后,感觉似乎没有太突出的因素导致她那么严重的抑郁。毕云是独生女,小时候跟着奶奶生活,那时候活泼爱笑,喜欢画画和舞蹈。小学时回到父母身边,虽然妈妈性格强势急躁,但毕云知道妈妈挺爱护她的,也支持她的兴趣爱好。爸爸性格温和,也经常出差,因此家里都是妈妈说了算。妈妈看重她的成绩,会限制她看电视,不让她出去玩。毕云虽然不开心,但从没反抗过,还经常觉得自己没用,考不到好成绩,让妈妈生气了。
毕云在别人眼中是公认的乖孩子,从不发脾气。在这里,可以看到毕云有压抑自我的特质,容易把问题归结于“我不够好”。在工作与人际关系中,毕云也容易产生自责的心理。
优秀的她,竟被欺凌
继续了解时,毕云向我打开了一个创伤的记忆。在初二时,由于妈妈工作变迁,她转学了。毕云一如既往的勤奋学习,到了新的学校,迅速成为班级中的优秀学生、老师口中赞扬的对象,很多男生都喜欢跟自己玩。班里有一个家境好却学习差的女生,显得很不友好,曾无端向自己大声斥责。
有一次,老师在班上批评了这位女同学,并要求其向毕云学习。第二天,毕云在回家路上,这位女生带领了另外两个女学生,拉扯着把自己弄进了一间空置屋子,骂自己不要脸,向老师打小报告,还勾搭男生。然后她们开始脱毕云的衣服,强迫她跪下,不断抓拧、踢打她。毕云吓坏了,但由于被她们控制住,不懂辩护也无力反抗。她们打骂了一个多小时后散去,毕云颤抖着穿回衣服,浑身疼痛青紫。回家后发烧生病,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。
从此以后,毕云变了,她不再与班上的男生说话,人也呆呆的,成绩从优秀变得中等。事后没多久,妈妈因为工作太忙而让毕云申请住校,毕云不用每天走路回家,反而有了一份安全感。那位女生也因成绩太差,只读完那个学期就被学校劝退了。毕云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,她怕急躁的妈妈受到刺激,会到学校闹。因为感到很羞耻,更没有告诉其他人。
毕云内心也产生了很多的自我责备。她认为是自己不懂说话不懂交际,把那个女生惹火了,才让自己遭受了此罪;同时也觉得自己很没用,不会观察他人,不懂事先预防,保护自己;而事后成绩下降,她又认为自己太脆弱所致,对妈妈心怀愧疚。
深度的分析,她恍然大悟
对于外界突如其来的伤害,愤怒和回击本是正常的反应,毕云却习惯性的把攻击转向自己,是“我不好”导致了这个事情。看到自己如此的“坏”,产生了一股无处可逃的难受,难以接纳这样的一个“坏”的自己,而自虐就是我“惩罚”了我的“坏”,才能将这股难受平复,获得心理的平衡,这是毕云的自虐心理模式。最严重的自虐,就是杀死自己(自杀)。
毕云认为,在创伤事件后的“有效保护”,是依靠住校,杜绝了伤害再度发生的可能性。于是,在她的潜意识里,学校成为了一个安全领域,而大学毕业意味着彻底离开学校,很可能引发压抑已久的深层负面情绪,激发了自己对再次受到欺负、伤害的深深的恐惧。事实上,毕云在大学毕业后,抑郁呈现越来越严重的趋势。当我们探讨完这些内容,毕云恍然大悟,过去困惑的地方,她得以明白:通常在愧疚与自我否定中觉得情绪非常低落时,伤害自己会获得一种快感。大学毕业时,毕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绝望,当时还责怪自己太脆弱,不想踏进社会呢!
处理创伤,找回自我力量
咨询的重点,需要处理这个深藏的创伤性事件,和调整毕云自虐的心理模式。我使用了认知技术,引导她去理解,作为一个孩子,并不具备高超的人际交往能力和观察别人、事先预防的能力。同时,我们探讨了创伤应激障碍,让她看到自己事后的一系列症状,并非是因为自己不好,而是创伤事件后应激障碍带来的正常反应。在咨询中,引导她用成年人的眼光去客观看待这个创伤事件,毕云终于承认是对方的问题,伤害了自己。在我与她建立了安全的关系后,采用了完型心理技术,引导毕云在回溯事件中,对施害者表达她的愤怒,及在想象中实施自我保护措施,重构内心的力量。
在毕云的个性修复方面,我们在日常事件的探讨中,逐渐去转化她的“坏”,让她能理性客观看待自己,理解自己的行为与心理。也帮助她找到自己的闪光点,去承认自己的“好”。在这个咨询过程中,毕云修通了“自虐”的模式,她不再认为自己有很多不好需要去“自我惩罚”了。毕云也一点点的找回自我力量,学习真正爱自己和赏析自己。